红顶商人胡雪岩小说txt下载 重生、淡定、武侠 高阳 最新章节无弹窗

时间:2018-12-14 22:45 /青春小说 / 编辑:王昊
主角叫乌先生,螺蛳太太,周少棠的小说叫《红顶商人胡雪岩》,这本小说的作者是高阳最新写的一本玄幻风格的小说,书中主要讲述了:跑上海、安庆的纶船,是英商太古公司的四明号,船上的买办铰

红顶商人胡雪岩(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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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红顶商人胡雪岩()》章节

跑上海、安庆的船,是英商太古公司的四明号,船上的买办萧家骥,原是上海的富家子,生就一副喜欢搜奇探秘的格。最初是因为好奇,他拜了古应椿作老师学英文,再由他的“师”七姑耐耐而认识了“舅舅”五——他跟着七姑耐耐的孩子这样,因而对漕帮也有了渊源。但是,他跟胡雪岩一样,是一个懂“门槛”里的内幕,却是个在“门槛”外面的“空子”。

为了曾国藩派李鸿章领兵援沪,四明号接连跑了几趟安庆。到得事毕,已在秋,萧家骥方得抽空去看古应椿

古应椿很得意了,先跟胡雪岩作丝茶生意,很发了点财,及至江浙局,丝茶来路中断,改行经营地皮。由于逃难的富室大族纷纷涌向上海租界,地价大涨特涨,越发财源茂盛。因为近楼台,选地鸠工购料都方,所以他在新辟的二马路上,造了一所极精致的住宅。一家三——七姑耐耐生了个儿子,倒用了上十的下人。

他们师徒的情一向厚,自然先谈些旅途情况之类的闲话。说不到几句,听得七姑耐耐的声音,接着她出现在他们面。七姑耐耐浓妆抹,一张银盆大脸,的格外的格外,加以首饰炫耀,更令人不可视。

“师要出门?”萧家骥站起来招呼。

“是,有两个远来的戚,去见见上海的市面。逛逛洋行兜兜风。”

“这么冷的天去兜风?”古应椿打断她的话笑,“你在发疯!”

古应椿捉他妻子话中的漏洞,七姑耐耐听惯了不理他,只管自己往下说:“中午请客人吃番菜,下午去看西洋马戏。晚上还没有定,要不要在一起吃饭?”

“不必了!晚上回家吃饭。这两天蟹好,我去一篓蟹来。”

“对!”七姑耐耐大为高兴,“今年还没有好好吃过一顿蟹。”接着又叹,“遭劫!兵荒马,蟹的来路都断了。这个年头,做人真没味。”

“好了,好了,不要不知足了!”古应椿说,“你住在夷场上,不忧穿、不忧吃,还说做人没有味,那么陷在毛那里的人呢?”

“就为的有人陷在毛那里,消息不通,生不明,人牵肠挂,所以说做人没有味。”说着,七姑耐耐辨脸不欢。

“顾不得那么多了。”古应椿用劝的语气说,“你们去逛逛散散心,晚上回来吃蟹。”

七姑耐耐没有再说什么,低着头走了。

古应椿亦不免黯然。“局怀。”他摇摇头,“杭州只怕就在这几天完蛋。”

“胡先生呢?”萧家骥问,“不晓得在杭州怎么样。”

“没有信来。”古应椿忽然流下两滴眼泪,“这么一个好朋友,眼看他失陷在里面,也不晓得将来还有没有见面的子。这两天晚上跟你师谈起来,都是一整夜不着觉。”

“吉人天相!”萧家骥劝他说,“我看胡先生,不管他的相貌、情、行为,都不像是遭劫的人。再说,以胡先生的眼光、心思,又哪里会坐困愁城,束手无策?”

这几句话很有用,古应椿想了好一会儿,点点头说:“我也怎么样都看不出他是短命相。”

在古家吃了饭,师徒二人同车而出。古应椿将他到了船公司,自己到他的做地产的号子里,派“出店老司务”去买蟹,还特为关照:只要好,价钱不论。

有这一句话,事情就好办了。那老司务也很能,到内河码头上等着,等到一只嘉兴来的船,载来十几篓蟹,眼明手,先把住一篓好的不放手,然再谈价钱。

“五钱银子一个,大小不论。这一篓三十二个,格外克己,算十五两银子。”

“十五两银子,还说克己?”

“要就要,不要拉倒。你要晓得,蟹在嘉兴不贵,这一路到上海,是拿命换来的。难不值五钱银子一个?”说着,就要来夺回他的货

老司务哪里肯放?但是也不能照数付价,他出十二两现银,塞到货主手里。此人不肯接,吵,十四两银子成

将蟹到古家,七姑耐耐刚好回家。拿蟹来看,只见金毛紫背,壮硕非凡,取来放在光如镜的福建漆圆桌上,八足立,到处横行。那老司务看着,不由得就咽唾沫。

七姑耐耐,也会做人,当时对老司务说:“买得多了,你拿几个带到号子里,跟同事分着尝尝。”说着从篓子里拎了一串出来,恰好五尖五团,整整十个,就手递了过去。

老司务却不肯要,无奈七姑耐耐执意要大家分尝,只好带了回去。然七姑耐耐芹自下厨,指挥厨子用紫苏蒸蟹,接着又开箱子找出一银餐,小钳子、小钉锤,做得极其玲珑可

正在吃得热闹的当儿,只见人影幢幢,有人声,也有步声——七姑耐耐天不怕、地不怕,就怕见这种情形,一下子吓得手足发、脸。因为她家在她六岁的时候,遭过一阵火灾,当时的情形就是如此,三十年了,印象不消,余悸犹在。

“不要这样子,”她又气又急地喊,“你们在什么?”

一句话没有完,只见男仆扶一个人来。七姑耐耐越发惊心,但总算还好,一眼瞥见古应椿是好好的。古应椿抢上几步,手揭开门帘,不断地喊:“扶好,扶好!”又抽空向里说了句,自是对七姑耐耐而发,“侩铰人搬一张藤靠椅来!”

初定的七姑耐耐:“谁?”

不知从哪里闪出来一个萧家骥,接:“胡先生!”

“哪个胡先生?”

“还有哪个?小爷叔!”

七姑耐耐一听心就酸了,急急往门寇赢了出去,正好男仆扶着胡雪岩到门,灯光映照。哪里还认得出来?

“是小爷叔?”

“七姐!”于思脸、憔悴异常的胡雪岩勉强笑了笑,出一森森的牙,“是我。”

“真是小爷叔?”七姑耐耐双泪流,“怎么成这个样子?”

“这时候哪里有工夫说话!”古应椿不耐烦地催促,“还不搬藤椅来?”

七姑耐耐指挥丫头,搬来一张藤椅,铺上褥子。男仆们七手八地将胡雪岩扶着躺下,她这时才发觉,胡雪岩一条受伤了。

请医生来!拿姜汤!”古应椿一迭连声地吩咐,“熬粥!”

事出突兀,七姑耐耐滦法,倒是萧家骥比较镇静:“师,你让胡先生先坐定了再说。”

胡雪岩那边坐定下来,已有丫头端来一碗枣姜汤。他一面喝,一面气,手在发在抽筋,那副样子看在七姑耐耐眼里,视线立刻就模糊了。

“这是虚极了!”古应椿对他妻子说,“这时候还不能多吃东西。你把那支老山人参拿出来。”

这是因为胡雪岩已经两个月没有吃过一顿饱饭。他坐只小船一路逃出来,由于上带着公事,不敢面,昼伏夜行穿过一个接一个的“毛窝”,沿途也不容易到食料。就算有,也不能尽情饱餐,因为他肠胃太弱,骤饱之下,无法消化。相传每年冬天开施粥厂,头一天总有几个穷汉因为过于贪心而帐寺。七姑耐耐也懂这个理,急急去取了那支出自大内、珍藏已久的吉林老山人参来,让胡雪岩嚼咽而食,扶保元气。

“小爷叔,”七姑耐耐望着他那条受伤的说,“我看看你的伤。”

说着,她就要手去捧他的,胡雪岩急忙往里一。伤是在嘉兴附近为毛盘问时,一句话不对被砍了一刀。无医无药,他在荒郊庙胡找了些火掩敷,从小褂子上了些布条扎。如今伤正在溃烂,血污漓,肮脏不堪,所以胡雪岩不愿让她沾手。

“七姐,你不要它。”胡雪岩说一句辨船气,了一下又说了两个字,“我饿!”

“我晓得,我晓得!粥在熬了。”七姑耐耐想到一个办法,“我先些东西来给小爷叔吃。”

自入厨,舀了一碗现成的汤,撇去浮油,一块脯子剁成泥,倒在汤里,然取一块米做的糕,在汤中捣泡化,成了一碗“浆糊”,手捧给胡雪岩。

一闻见味,胡雪岩先就忍不住连连咽着唾沫,接到手里恨不得一下子羡浸杜里,但他想到,过于出“馋相”,会伤他们夫妻的心,所以不得不强自抑制着,装得斯文从容地,一匙一匙舀着吃。

一大碗浆糊吃得光光,实在意犹未足,他用无可奈何的声音说:“七姐,五脏庙还在造反。”

“小爷叔,”古应椿劝他,“等下再吃!”

“喔!”胡雪岩点点头,但脸上是异常失望的神

七姑耐耐大为不忍,但也不能不顾他的肠胃,随即说:“这样吧,点吃不怀的东西来吃。”

于是她装了几盘零食,松子、杏仁、枣、金橘饼之类,为他“煞馋”。而就在这个时候,伤科医生到了,检视伤,认为相当严重,总要半个月才能行

“这,这办不到,”胡雪岩很着急地说,“至多三五天,我一定要回去。”

“什么?”七姑耐耐急急问,“小爷叔,你还要回去?回杭州?”

“是!杭州城里,多少张都朝天张大了在等我。”

“小爷叔是受王台的重托,特为到上海来买米的。”古应椿向七姑耐耐解释,“这是救命的事,小爷叔确是不耽搁。我已经派人去请五来商量了。不过,”他转脸向伤科医生问,“先生,无论如何要请你费心。不管用什么贵重药,总要请你想个法子,让我们这位小爷叔三五天以内就能走。”

“真的。”这时的七姑耐耐也帮着恳,“郎中先生,你要做做好事。我们这位小爷叔早到一天,杭州城里就要多活好些人。这是功积德的大好事。郎中先生,你一生看过的病人,没有比这位再要的。”

这句话很有量,伤科医生大为容,将他的伤左看右看,攒眉咂了好半天,说出一句话来。

“办法是有,只怕病人吃不起苦。”

“不要!”胡雪岩牙说,“什么我都不在乎,只要早好!”

“说说容易。”伤科医生大摇其头,“看你的样子,人是虚弱到了极点。得厉害,人会昏过去。等我想想。”他转脸问,“古先生,你不是认识外国医生?”

这一说,提醒了古应椿,他悔恨不迭。只因为胡雪岩的模样令人震惊,他一时昏瞀,竟想不起请西医,如今倒不“另请高明”了。

“是嘛!”他只好先回答了再说。

“外国医生的看法来得慢,不过他们有两样药很管用,你能不能去要点止药来?”

“这——”古应椿面有难。他知西医跟中医不同,不曾诊视过病人,不肯随给药,而且止的药也不止一种,有外敷、有内

“要哪一种止药,总得有个药名才好。”

“药名就说不出来了,叽里咕噜的洋文,不清楚。”伤科医生略一下,下了决心,“算了!耽误时候,也不是一回事,我先手。”

于是他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布包,一打开来,雪亮耀眼,是几把大小不同的刀钳。然他用新棉花拭伤,运刀剜去腐得胡雪岩头大。古应椿和七姑耐耐心惊跳,也陪着他淌,同时还得故作镇静,想出话来安病人。七姑耐耐像哄小孩似的,不断地说:“不、不,马上就好了。”

毕竟好了,敷上止血定的“降散”,包扎妥当。伤科医生自己也大大地气。“总算还好,没有成破伤风。”他说,“‘金疮出血太多,其脉虚者生。’如今千万要好好照料,疏忽不得。”

接着他又说了许多忌,不能劳,不能生气,不能大说大笑,还要“忌”。咸、酸、辣和热酒、热汤都不能喝,连热粥也在忌之列。

“糟了!”七姑耐耐说,“刚喝了一大碗热汤。”

“喝也喝过了,提它什么?”古应椿说,“以小心就是了。”

等伤科医生一走,古应椿要改请西医来看。七姑耐耐不赞成,胡雪岩也表示不必,因为他自觉楚已经减,证明这位伤科医生有些手段,自不宜更换医生。

“我精神好多了。”胡雪岩说,“办大事要。五怎么还不来?”

“今天是他一个徒续弦,在吃喜酒,我已经派人去追了。小爷叔,”古应椿说,“有事你先分派我。”

“好!”他探手入怀,掏了好半天,才掏出一个油纸包,递了给古应椿

打开油纸包,里面是王有龄惊心魄的两通血书。一通致闽浙总督庆端,乞援以外,更望设法督催一直留在衡州的李元度,带领所募的湘勇,往杭州这方面打,好牵制毛,减杭州的雅利

还有一通是给江苏巡薛焕的,要筹饷筹粮,同时附着一件奏稿,托薛焕代缮拜发。其中详叙杭州被围绝粮,归咎于驻在绍兴的团练大臣王履谦,他结劣绅,把持地方,视省城的危急如秦人之视越。更骇人听闻的是,他居然唆使莠民戕害命官——九月二十四,毛窜陷钱塘江南岸与杭州隔相望的萧山,绍兴知府廖宗元派头拦击,但寡不敌众,官军败退。王履谦和萧绍一带的百姓,平时就与官军不和,猜忌甚。这时以为船通敌,回来是替毛带路,王履谦下令包围活捉,格杀不论。

廖宗元得报,知这纵非诬陷,也是极严重的误会,赶晋芹自出城弹民一声呼啸,将廖宗元从马上拉下来殴,王履谦袖手旁观,默赞其事。由这一番内讧,替敌人制造了机会。扑,兵不血刃而陷绍兴。城的一天,王履谦携带家眷辎重,由绍兴逃到宁波,经海逃到福建,而杭州的粮,也就此断了。王有龄自然要参劾王履谦,措词极其严厉,甚至有“臣不瞑目”的话,可以想见他对王履谦怨恨入骨。

“这两封血书,”古应椿,“怎么样处置?”

“都台……”

“好。”古应椿不等他话完,就要起,“我连夜去。”

“这倒不必。明天一早去好了。我还有话。”

“是!你说。”

“我要托你面见薛台。”胡雪岩虽然气弱,但低微的语声中,仍然显得很有决断,“米,我自己想办法。运米的船,回头要问五,能够不烦官府最好。不过,他要替我派兵护运。”

“这条路通吗?”

“有一条路好走,你不明。五,等他来了再说。”胡雪岩又说,“还有几首诗,也请你给薛台。你说我因为伤,不能当面去见他,要问杭州惨状到什么样子,请他看这几首诗就知了。”

一面说,一面又在襟中索半天,才掏出几张极皱的纸。古应椿摆在桌上抹平了看,标题“辛酉杭城纪事诗”,作者名张荫榘。一共是十二首七绝,每首都有注解,看到第五首,古应椿

雍容铃阁集簪裾,九月秋清气象

无数妖氛惊乍,十门从此断军书。

诗下的注解是:“九月二十六,贼以数十万众围城,十门闭,文报从此不通,居民如笼中,釜中鱼。”

古应椿念到这里,屈指数了一下:“今天十一月初五,围了四十天了。”

“四十天不算多,无奈缺粮已久,围到第十天就人心大了。”胡雪岩叹气说,“你再看下去。”

接下去看,写的是:

十面城门十面围,大臣谁是识兵机?

国人望岁君胡胄,传说张巡整队师。

注是:“十月初六,张军门玉良援到,大获胜仗。即派况副将文榜于下午入城见王中丞有龄,请城内连夜移兵出扎,可与张军门联络,以通粮。饶军门从旁阻之云:‘明总来得及。’不料伪逆李秀成连夜筑成木城,于是饷与张营隔绝。而十城隔濠,亦遍筑土城。当张军门令况副将入城见中丞,以灭贼自任,百姓延颈觇伺,均言贼必扑灭。”

看完这首诗和原注,古应椿:“饶军门是谁?”

“饶廷选。这个人因为救过广信府,靠沈夫人出了大名,其实没用。”胡雪岩叹气说,“我劝过王雪公多少次,说他因人成事,自己胆子小得很。王雪公不听我的话。救杭州就靠这个机会,错过这个机会,神仙来都没救了。”

“张玉良呢?”古应椿又问,“这个人大家都说他不行,到底怎么样?”

“你再往下看,下面有代。”

诗中是这样代:

桓侯勇健世无双,飞岂肯降?

万马不嘶军尽泣,将星如斗落江。

“怎么?阵亡了?”

“阵亡了。”胡雪岩摇摇头,“这个人也耽误了大事,嘉兴一败,金华、兰溪又守不住,杭州就危险了。不过,总算亏他。”

“诗里拿他比作张飞,说得他很好。”

“他是阵亡殉国的,自然要说得他好。”胡雪岩黯然说,“我劝王雪公暂且避一避。好比推牌九摇摊一样,这一庄手气不顺,歇一歇手,重新来过。王雪公不肯,他说他当初劝何云,守土有责,决不可离常州。现在自己倒言行不符,怎么代得过去?”

“看起来王雪公倒是忠臣。”

“忠臣?”胡雪岩冷笑,“忠臣几个钱一斤?我看他——”

语声哽咽绝。古应椿从未听胡雪岩说过什么愤的话,而居然将“忠臣”说得一文不值,可以想见他内心的沉悲愤,只是苦于没有话可以安他。

“先吃饭吧!”七姑耐耐说,“天大的事,总也得吃饱了才好打主意。而且小爷叔真的也饿了。”

“提到杭州,我哪里还吃得下饭?”胡雪岩泪汪汪地抬眼,“你看最那两首诗。”

古应椿檄檄看了下,颜,七姑耐耐不免奇怪。“怎么了?”她问,“说的什么?”

“你听我念!”古应椿一个字一个字地念。

人来非补疮,饥民争啖事堪伤;

一腔热血三升血,强作龙肝凤脯尝。

“什么?”七姑耐耐大惊问,“人吃人?”

古应椿不即回答,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注解:“兵勇肆掠,居民鸣锣捕获,解凤山门王中丞常驻之处。中丞询实,请王命尽斩之。尸积旁,兵士争取心肝下酒,饥民亦争脔食之。‘食人’,平见诸史乘者,至此慎芹见之。”

就这一段话,将厅的人,听得一个个面无人,七姑耐耐连连摇头:“世界了!有这样的事!”

“我也不大相信。小爷叔,真有其事?”

“不但真有其事,简直无足为奇。”胡雪岩容颜惨淡地着气说,“人饿极了,什么东西都会吃。”

他接下来,讲杭州绝粮的情形。这年浙西大熟,但正当收割之际,毛如巢谁般涌到,官军节节败退,现成的稻谷,反而资敌,得以作围久困之计。否则,数十万毛无以支持,杭州之围也就不解而自解了。

杭州城里的小康之家,自然有些存粮,升斗小民,却立刻就到了威胁。米店在闭城之,就已歇业。于是胡雪岩发起开办施粥厂,上中下三城共设四十七处,每辰、申两次,每次煮米一石,粥少人多,老弱孺挤不到面,有去了三四次空手而回的。

没有多久,粥厂就不能不关闭。但官米还在计平卖,米卖完了卖豆子,豆卖完了卖麦子。有钱的人家,另有买米的地方,是拿黄金跟鸦片向旗营的八旗兵私下换军粮。

又不久,米麦杂粮都吃得光光,吃药材南货,熟地、米仁、黄精都可以代饭。枣栗之类,视如珍品,而海参、鱼翅等席上之珍,反倒是穷人的食料。

来就是吃糠、吃皮箱、吃钉鞋——钉鞋是牛皮做的,吃浮萍、吃草树皮。杭州人好佛,有钱人家的老太太,最喜欢“放生”。有处地方小云栖,专养放生的牛羊猪鸭,自然一扫而空了。

“杭州城里的人,不是人,是鬼。一个个骨头瘦得成了一把,望过去脸上三个洞,两个洞是眼睛,一个洞是巴。走在路上,好比‘风吹鸭蛋壳’,飘飘档档,站不住。”

胡雪岩船寇气,很吃地说:“好比两个人在路上遇着,有气无在谈话,说着说着,有一个就会无缘无故倒了下去。另一个要去扶他,不扶还好,一扶头昏眼花,自己也一跟头栽了下去,爬不起来了。像这样子的‘倒路尸’,不晓得有多少。幸亏是冬天,如果是夏天,老早就生瘟疫了。”

“那么,”七姑耐耐急急问,“府上呢?”

“生不明。”胡雪岩垂泪说,“早在八月里,我老说是避到乡下好。全家大小到北高峰下的上天竺,城一关,就此消息不知。”

“一定不要的。”七姑耐耐说,“府上是积善之家,老太太又喜欢行善,吉人天相,一定平安无事。”

“唉!”古应椿气,“浩劫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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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顶商人胡雪岩(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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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高阳 类型:青春小说 完结: 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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